神魔小说影视化改编背后,主角形象逐渐人性

神魔小说作为通俗小说的一个旁支,它与当代的大众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因而,神魔小说的影视改编作品(如奇幻影视)方能如此大受欢迎。

众所周知,小说的三要素就是人物、情节、环境。

小说是通过相对完整的故事情节或生活场面,以构造人物形象为中心,利用背景交代和环境描写来反映社会现实,表现作者思想情感的一种虚构性叙事文本。影视是博采众长的综合艺术,它的基本艺术语言是镜头和蒙太奇,它不仅是动态性的时间艺术,也是流动性的视觉艺术。

所谓神魔小说影视化改编,在我看来实际上是指神魔小说的影视改编作品。神魔小说的影视改编作品不仅体现在外在形式的魅化,其内在意蕴也产生了一定的魅化。

01神魔形象的人性化

18世纪,西方国家从神权社会转向现代性的世俗社会,人们从对大自然的无知与盲目崇拜转变为对世界的有知和自觉。随着工业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不再愚昧地相信某种神灵或魔法,技术和计算也促使人们变得更加理性化。

马克斯·韦伯认为,社会的合理性行动可具体分为,“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

工具理性行动是根据目的、手段以及附带后果作为行动的取向。而价值理性行动是根据行为者向自己提出的戒律或要求而发生的行为。

简单来理解,工具理性是一种目的性强的、注重行为后果的理性思想,而价值理性则是一种参考自己的内心的行为准则,能无视可以预见的后果的理性思想。

二者的区别就在于以什么为行动的准则,如最简单的例子,“你是为了达到某个规定的分数而学习”,“还是出于自己真正想要学习而学习。”简言之,工具理性是成为目的性极强的理性工具,价值理性则是以价值为目标的意义理性。

启蒙时期,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是和谐地统一在一起的,理性之光给人类自由带来光明。但随着资本的发展,工具理性成为了社会行动实际上的主导,甚至对理性无限化的推崇。

于是,人类开始大胆地使用理性思维,学习知识,用知识代替幻想,用知识去揭示自然规律而获得科学去改造自然和征服自然。但人们从自然中学到的不仅仅是利用自然维持生存,而更多的是学会如何运用知识去全面地统治自然和他者。

由此看来,“现代性”在让社会生活合理化、高质化以及管理有序化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对人造成了的无形压制,人们又开始无意识服从,如此合理化就变成了“僵死的铁笼”。

倘若理智或理性变异为一种控制主体自身的暴力工具,那么它原本作为启蒙手段出现(即祛魅:祛除巫术,回归价值理性)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

因为启蒙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摆脱愚昧,实现价值理性。如果启蒙从理性单单演变成了工具理性,那么启蒙的真正意义就不复存在了。

因此,20世纪60年代出现了反西方近现代体系的哲学倾向思潮(即后现代主义思想)。

人类更加注重自己作为主体的价值,种种行为也更具有人文精神,更加尊重人性的多元与真实存在。

用康德的话来说,我们是“自己的目的”,而不是仅仅用来实现他人目的的工具。我们中的每个人都被看作一个“你”,而不仅仅是一个“它”,因为我们每个人不仅仅是客体,也是一个主体。

如果自然界被视为客体世界,自然物则被看作完全是可以根据我们的目的来使用的“它”。

简单理解,就是我们每个人不仅仅是个可以服务他人的客体,也是个有独立意识和尊严的主体,我们应该尊重主体价值。

大卫·格里芬的后现代思想则是主张人们应正视人的主体价值,尊重人的本真存在,回归人类心灵的真正信仰。

影视改编下的神魔形象的人性化在思想内涵上表现出了一种“祛魅”,但从改编形式上以及其展现的新内涵上来看,则是一种“返魅”。因此,神魔形象在影视改编下的人性化,也正是神魔小说影视化“返魅”现象的一个具体表现。

那么,小说的人物形象与影视改编中的人物形象有何异同呢?

中国经典的神魔小说《西游记》,是一部刻画神魔形象极为生动的小说。其作为四大名著之一,一直被后人所传承演绎,各类的神魔形象在各种影视形式的传播下,在今天已然是家喻户晓。

针对“孙悟空”这一神魔形象的改编,电影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周星驰改编的电影《大话西游》,其与原版《西游记》相比别具一格。

如《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乃一仙石所孕,据记载,“盖自开辟以来,此仙石每受天真地秀......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皆全,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文中对其出生赋予了神秘感。“日精月华,目运金光”则自带神话的光环与非凡的气质。

孙悟空在文本中的形象是猴性、神性及人性的统一体,他的形象是立体且丰满的。而《大话西游》的“孙悟空”(至尊宝)却完全是以一个大众情人的形象出现,他帅气潇洒,幽默风趣。

虽然他在爱情的过程中充满了荒诞滑稽和“无厘头”的搞笑,但他的爱始终是真诚的,对爱情也是始终不渝的。如剧中所呈现的五百年后的孙悟空转世为人,爱上白晶晶,为了救情人白晶晶,借助月光宝盒时光倒流,不料回到五百年前,期间竟“无意”遇到了自己五百年前的爱人——紫霞仙子,了解真相后幡然醒悟,最终为救紫霞而自愿回归取经之路。

为了爱人,他不惜告别凡胎,舍弃私欲,自愿把紧箍咒重新戴到自己的头上,再次担上使命,护送唐僧西天取经。表面上他是为降妖除魔而舍弃爱情,为普度众生而放弃个人感情,但实际上表达的也是一个普通人的爱情悲哀,那潇洒的背影掩藏着无尽的哀伤。

在影视《大话西游》中孙悟空的内在形象趋向世俗化,消解了神性,更多地肯定人性的多元。

除了大众情人孙悟空,还有《西游降魔篇》中理解小爱的唐僧,以及《西游伏妖篇》中色欲十足的猪八戒等等,其中的神魔形象或多或少地展示着人性的弱点和不完美,揭示人作为存在的本真状态。

再如明代神魔小说《封神演义》中的哪吒形象。小说里的哪吒拥有顽皮纯真的童心童趣,是正义、勇敢的化身,是个自由叛逆的娃娃神形象。

在之后的改编电影中哪吒也都是以“正义、纯洁、神童”的形象出现,如年的动画电影《哪吒闹海》以及播出的动画连续剧《哪吒传奇》。

但近来改编的国漫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哪吒却采用逆向思维,一改广受大众喜爱的神童形象,把哪吒塑造成不被世人接纳和理解的叛逆魔童形象。他有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两手插在裤子两侧,走路时懒散中带着痞气,一副蔑视一切、放荡不羁的样子。

从外表上看,其形象呈现更贴近日常生活中真实的顽皮孩童形象,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只是身上带有超凡的神力和极大破坏力的超能力而已。他像极了现实生活中被同学排斥和孤立的小孩,这一形象更加贴近大众日常的现实生活,因而很容易引起大众的情感共鸣。

同时其情绪化的语言和动作也极具个人风格。由此可看出,影视化的神魔形象都不由得呈现人性化的特征,人物形象的人性化则代表艺术形象的真实化,其对揭示人的本真存在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因此,这也正是影视改编“返魅”特征的具体表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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