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数十万日本女性下南洋卖春,客

年,继《追捕》的热映,一部名为《望乡》的日本电影以空前的情感冲击力再次引发中国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

最初它曾是一部口口相传的“色情片”,但实际上,这部叙述一个日本“南洋姐”坎坷一生的电影,却以空前的批判与反思力度直面历史,深刻揭露了战争、野心和偏见对人类造成的深深伤害。

这部电影主要通过曾做过“南洋姐”的阿崎婆与女性史研究者三谷圭子之间的情感交流展开。女性史学家三谷圭子为完成研究任务而走访九州天草的崎津町,希望获得一手资料撰写论文。不过她的采访并不顺利,甚至处处碰壁,因为她的研究课题是自幕府末期至昭和初期大批日本年轻女性被贩卖至南洋“卖春”的那段屈辱历史,作为时代亲历者的老人们均匀对此讳莫如深而只字不提。

正苦于没有进展之时,出于一个偶然机会,三谷圭子在路边冷饮店与一位曾经的“南洋姐”阿崎婆邂逅相遇。她放下大都市高级知识分子的架子,主动随同阿崎婆回到她破败不堪的家,博得了这位孤独老人的初步信任与好感。阿崎婆对这个陌生的女学者起初尚存戒备,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后,终于被圭子的真切情意所感的老人打开心门,将原本深埋心底、至死也不会向人谈及的忧伤往事徐徐道来……

少女时代的阿崎婆为了改善家庭贫困状况和让哥哥娶亲成家,毅然决定前往南洋做工。天真的她,满心幻想着能像邻家姐姐一样,通过在海外打工的收入让日本的亲人摆脱贫困,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带着美好的希望与想象,她与众多和她一样对未来“打工”生涯一无所知的贫家女孩哭泣着辞亲别乡,登船前往陌生之地。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寄予厚望的南洋“打工”其实是被逼迫从事皮肉生意。她更不曾想到,这羞耻的烙印今生再也无法抹去。

她和众多流落异乡无奈地过着卖身生活的日本女子一样,从愤怒绝望到心如死灰,麻木地过着一天又一天没有希望也没有热情的日子,直到中年之后才辗转回国,以为故乡与亲人能够容留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心,却没想到,曾付出一个女性的尊严、青春和一生幸福而供养过的亲人,却嫌弃冷落她是个“不洁之人”……

这部电影是根据年在日本出版的畅销书《山打根八号娼馆》改编。为了解“南洋姐”的真实历史与人生状况,作者山崎朋子像电影中的女学者三谷圭子一样实地探访,来到曾“输出”过5-10万“南洋姐”的熊本县天草诸岛,进行了深入详实的资料收集工作,最后终于写成了这部浸透着日本底层妇女血泪的纪实力作。作品一经出版即在日本社会引发强烈反响,山崎朋子本人也凭此作品获得多个重要文学奖项。

导演熊井启被这部作品激发出强烈的创作欲,立即找到山崎朋子买下版权,又说服电影公司投资立项,经过演职人员精益求精的再创造,一部更具视觉冲击力与情感震撼力的电影名作《望乡》由此诞生。

难能可贵的是,小说与电影不但将流落在东南亚的“南洋姐”的真实人生际遇还原呈现在世人面前,还拨开历史迷雾,直指纵容诱良为娼、将“南洋姐”作为工具赚取外汇的日本政府才正是造成众多日本底层女性人生悲剧的根源。

自年的幕府时期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整整50年间,大批身处日本社会底层的贫困年轻女性被迫离开家乡远赴海外,用自己的身体谋生和供养家人,由此形成世界史上罕见的“卖春”人口大流动。由于南洋群岛是她们人数最为庞大的集聚地之一,所以这些日本女性被统称为“南洋姐”。

据日本官方统计,仅年,飘散在海外的“南洋姐”便有人,加上大多数“南洋姐”是在人贩子的安排下以偷渡方式出港过海,庞大的偷渡人口无法统计,还有源源不断补充的后来者,粗略估算“南洋姐”整体应有数十万之巨。

而电影中的阿崎婆,正是她们之中的一员。

那么,这些“南洋姐”的人生悲剧究竟是怎样造成的?

01“供求关系”所致

不管在世界上的哪个地方,只要一桩“买卖”生意兴隆,其前提条件是存在一个庞大的买方市场。

年至年前后,随着苏伊士运河的开通和当地橡胶种植业的蓬勃发展,新加坡逐渐成为全世界主要的橡胶出口及加工基地,同时这里还是英国军队的驻扎基地,大量基础设施的建设需要众多的廉价劳动力。

因为黑奴贸易当时已经杜绝,随着英法等国与清政府签订《中国劳工移民协定》,19世纪下半叶出国华工人数猛增,与印度劳工一道构成世界劳动力的主要市场。

而这些廉价劳工落脚的地方,通常呈现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局面。青壮年男性高度聚集,除了满足基本生存条件,也需要找到解决生理欲望的渠道。有所求必有所供,于是来自日本的“南洋姐”应运而生,开始大举向世界各地廉价劳工集聚活跃的地区扩张。

同时,当时作为管理者的欧洲殖民者出于管制的考虑,也认为这些“南洋姐”的存在,是一种可以调剂劳工枯燥单调生活的“软性润滑剂”,有利于劳工安心劳作,不给他们增添麻烦和管理难度,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南洋姐”的进驻采取默许乃至欢迎的态度。

于是,一种世界历史上罕见的人口输出现象发生了:相邻的两个东亚国家,成了人口输出大国,但区别是,一个国家提供的是劳动力,而另一个国家提供的却是“性服务”。

这既是不堪回首的历史,也是昔日亚洲国家备受欧美殖民者欺凌的明证。

02经济动因所致

追求最大经济利益的冲动,是根植于人内心深处的本性。

“南洋姐”现象的产生,本质上出于一种追求经济利益的内在动因。

但这种内在动因,可分为国家和个人两个方面。

首先从国家层面来讲,作为一个国土狭小而资源匮乏的岛国,野心勃勃的日本政府当年为了早日进入“先进资本主义国家”的行列,针对本国资本积累不足,经济实力不强,国际地位低下等现状,不择手段地积累资本,一方面对外进行疯狂的军事侵略,令一方面是默许本国妇女海外“卖春”以赚取外汇。

大批日本青年女性由此流落海外靠出卖身体为生,由此形成世界历史上罕见的“卖春”人口大流动。

众多“南洋姐”将出卖身体的血泪钱寄回国内,无形中促进了国家经济的提振和发展。

据日本学者入江寅次所著《海外邦人发展史》中记载,明治33年在西伯利亚一带的日本人往国内送钱金额约为百万元,其中63万元为海外“南洋姐”的送资。

又据《福冈日日新闻》于大正五十九年9月9日登出探访纪事《女人国》所写:从岛原的小滨署管内4个村子渡航来的女性,去年向家乡送金达12,多元,全岛原30个村子合计则突破30万元。

从这一串串浸透“南洋姐”血泪的数字,足以显示日本军国主义与海外殖民主义的冷酷无情。

而她们自己,却不幸沦为了时代的牺牲品。

然后以个人角度来说,一方面作为“南洋姐”的两个全日本最重要的输出基地,日本长崎县的岛原半岛和熊本县西南部的天草地区山地多,耕地面积狭小,经济状况极为落后。因为不堪贫困和重重租税,当地外出打工谋生的传统本来便根深蒂固,深刻影响到当地女性的择业观念。

而另一方面,经济落后也必然导致教育不足,特别是方言的障碍,一些贫困地区的年轻女性为了改变自身命运和家庭的经济条件,除了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商品”,也别无其他的人生选择。

电影中的阿崎婆正是抱着改善家庭经济状况,给哥哥娶上媳妇的美好心愿而动身前往海外“打工”的。

“我从内心想,无论怎么牺牲也要让哥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当时她并不知道去南洋究竟要做什么才能赚到大钱,只是怀着一个美好的梦想便登船远去,她没有想到,这就是她从此“失去故乡”的开始。

因为她曾用心血浇灌的家庭和故乡再也不愿接纳她的回归。

03被利用之后的人生归宿

年之后,随着世界劳动力市场版图的变迁,和日本为了跻身“一等国”而维护国家形象的需要,日本政府下决心推行“废娼令”,却虎头蛇尾地对“废娼令”政策的具体施行没有做出任何具体安排。

尽管政府如此不仁不义,大批南洋姐还是怀着思乡之情选择回归故国。

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历经磨难回国之后却受到包括自己亲人的所有人的嫌弃与轻视。不管多少年过去,“南洋姐”的身份始终是她们身上再也抹不去的“红字”。阿崎婆刚回国时哥嫂便希望她早点离开重新回到“南洋”,而年老之后,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耻于接受她的历史,想把母亲赶回老家。

电影中阿崎婆的儿子勇治对她说,妈妈您回天草好吗,那是您的故乡,大家都会照顾您的。

结果母亲一走他立马成婚。原来他是怕老婆知道母亲那段“不光彩”的历史才想出了这个“锦囊妙计”,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去看望过自己的生身母亲,每月只寄一点微薄的生活费就算仁至义尽。

电影中如此,真正的历史又是怎样的呢?

电影中的“阿崎婆”其实还是幸运的,因为她毕竟回归到自己的祖国而终老其乡。而更多滞留在海外无法回国的“南洋姐”,大多处境悲惨。她们被人贩子花言巧语骗到海外之后强迫卖身,最大的希望就是早日“赎身”后能够找到一个正经日本男人结婚成家,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她们就退而求其次找华侨或者马来人,可是当地华侨大多有明媒正娶的正室,她们嫁过去也只能做妾。而印度人和马来人是殖民地国,大多极为贫困,生活依旧艰难。

如果说最终能够嫁给华侨和马来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的话,那么大多数“南洋姐”注定没有那么幸运,她们很容易患上热带病症或者被感染难以启齿的病症,这些病在当时当地均属不治之症,因患病而死的“南洋姐”数量惊人。

在拍摄《望乡》之前,导演熊井启在东南亚旅行之时,便意外发现一个日本人的墓地,一个个小小的粗糙墓碑上写着日本女人的名字,看年龄大多十四五岁。

他向当地人打听才知道,草草葬在那里的,就是那些身世堪怜的“南洋姐”。

而这段经历也令他难以忘怀,最终成为促成《望乡》这部电影杰作诞生的缘起。

即便侥幸不曾染病的南洋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一直到四五十岁还被迫做着卑贱的营生,到实在无法充当赚钱工具时便被妓院老板一脚踢出,最后客死异乡。

这是隐藏在百年前那场世界史罕见的“卖春”人口大流动现象之后真实的人生悲歌。

影片的结尾余味深长:三谷圭子在结束对阿崎婆的访问后来到山打根,在杂草凄凄的无人密林中,她看到那里竖立着许许多多“南洋姐”的墓碑,但那些墓碑却一律背对着她们的祖国日本。

我是仇意,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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