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有五个W,称为五要素,缺一不可。电影不是新闻,没有5W一说,但一般来讲,人物、故事和主题是三大基本要素,而年的电影《低俗小说》,当然不能说没有这三要素,那为什么说它是“三无”呢?
一、没有主人公。
无论是男主,还是女主,整部电影没有一个角色能够胜任。
首先看看男主人选,餐厅抢劫的那对小情侣当中的男生,可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海上钢琴师》的男一哦(蒂姆·罗斯);而且,“抢劫”这出戏,扮演了整个所谓的“环形结构”中的重要一环,因为开篇是他俩,结尾也从他们这结束;然而,无论是戏份占比还是角色的主动性方面,他只能算“小杂毛”,根本担不起主角的分量,男主自然不能是他。
那么,是山缪尔黑老鬼扮演的杀手朱尔斯吗?看起来很像,因为无论是枪杀小毒贩,还是片尾处理抢劫案的过程中,基本上,他都主控了场面;然而仅凭这个,他还是当不了男主。假如故事讲述的是“少年朱尔斯如何成长为一个冷血杀手”,那么,他自然是铁定的男一;可惜在漫长的老板和拳击手布奇博弈的过程,朱尔斯除了在酒吧中露一下脸之外,他全程缺席!哪有这样的男主?
是朱尔斯的搭档——帅哥文生吗?那场著名的“扭扭舞”,就是文生和老大的女人蜜儿贡献的,文生的造型在当年,只能用“酷毙了”来形容。然而他死得好惨,老板安排去清理门户,结果在马桶上被对手一枪毙命,给世界留下一句遗言都木有。虽然由于电影叙事结构的关系,后来在片尾,他“活”过来了,但改变不了他的命运,文生也担不了男主。
还剩下拳击手布奇,硬汉布鲁斯.威利出演,这个角色,是全片唯一有“前史”的人物;这个前史,就是那块藏在父辈菊花中的金表的故事,而且,还有另一个童年角色,看起来布奇最有深度、跟其他人物的交织最复杂,他能担当本片男主吗?同朱尔斯的道理一样,这不是一部围绕布奇成长的传奇故事,在同一个黑老大马沙的另一个圈子(毒品交易)所发生的所有事件,都跟布奇没有半点关联,故此,布奇也不可能成为男一号。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
再看女主,就更简单了。有名有姓的三个女性角色,唯有老板的女人蜜儿好像能够胜任女一号。可是,蜜儿除了跳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扭扭舞”,吸了一口毒之外,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算哪门子女主?
二、没有主要情节。
电影的故事情节被导演昆丁切割成好几个版块,其实也不是绝对不能概括出一个大概意思来:黑社会老大马沙让手下朱尔斯和文生先后处理两件事,一是要债,之前交易的毒贩贪赃了,需要讨债并惩罚;二是处理签约的拳击手布奇违反约定(打假拳),必须清理门户。
然而,以上故事情节本身,根本不是导演昆丁(他也是本片的编剧之一)想要重点表达的,所以他“肆无忌惮”地,把多个毫无关联或者关联性不强的情节版块“加塞”进来,并且每一个版本的用力都非常平均——小情侣抢劫、文生陪同蜜儿泡吧、布奇的感情戏等等,导致本片长达分钟!
更加令人发指的,就是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的“环形结构”,导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在相对主要的故事情节中,把好端端的线性叙事强行中断。
朱尔斯和文生惩罚毒贩,两人第一轮开枪之后,故事情节距离阶段性结束还很早,然而电影没有任何预兆,直接跳转至少是几天之后的事。而等相对漫长的布奇事件全部结束后,突然再重新回到前面的开枪现场,并接着讲述两人离开之后,在车内意外走火,不得不处理车上的血迹,所以寻找专家,导致本已经死掉的文生在荧幕上“复活”了……这让许多观众抓狂,完全摸不到头绪。
三、没有主题。
其实,这是一个伪命题。
昆丁是有主题的,否则,《低俗小说》不可能拿到年的金棕榈大奖,也不能获得年第67届奥斯卡最佳原创编剧奖。
之所以说“无主题”,是建立在如果看不明白故事的叙事逻辑、看不懂情节方面的编排思路的前提下,自然也就难以捕捉到主题所在,不知道导演(编剧)想要表达什么。
那么,《低俗小说》究竟有没有主人公?怎么看它的谋篇布局?这部电影到底想讲什么呢?
有个词叫“乱石铺街”,这就是昆丁的打法,“意识流”的前提是它依然是意识,而不是“无意识”,这是根本。从意识流哲学思潮“植入”到形形色色的艺术创作中的传承,不会浪得虚名,必须承认这个事实。《低俗小说》反线性叙事,在当时很极致了,影响了无数后来者,以后聊。
谁是主人公?答案是没有。在对联中,有一种叫孤对,如:驾一叶扁舟,荡两支桨,撑三四片蓬,坐五六个客,过七里滩、到八里湖,挥别九江,已有十里。当年的文坛宗师黄庭坚也对不上来,没什么。没有主人公,但每一个角色人物都是那么鲜活,这还不够吗?
最后,《低俗小说》表面上秽语连篇,人物也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杀手、黑社会老大、不讲信用的拳击手、小三、毒贩、抢劫犯等,但在任何一段事件、任何一种人物关系当中,它推崇的都是“盗亦有道”;没有信仰、或者说无道之人,必将遭到惩罚。这就是主题,在台词中,在人物的行为之中。
起码在朱尔斯和文生之间,整天叨叨“圣经”的朱尔斯活下来了,而牛逼轰轰的文生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