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一个端午节,祖母精神矍铄,独自一人包粽子。
我把一张新冲洗的照片递给她。
她搁下活计,接过照片,目光刚一触到上面,面孔就紧绷绷起来,似受感染。蓦地,脸色泛青,双唇颤抖,气喘吁吁,大动肝火:“这丫头与别人不一样,那六男仨女都是制服衣服,都攥紧拳头,正儿八经的,偏她穿花格毛衣,空手不说,还歪小头媚笑,是不是想当白骨精?抺她,看着就来气。
四十年后的一个丽丽春日,我无意中从一册尘封的旧书里发现那张照片,遂带几分好奇,复呈祖母。
祖母老态龙钟,端坐炕头,正在看电视剧《刘老根》。这时,她戴上老花镜,面对照片,仔细一看,如识破什么高明把戏,噗哧乐了:“忒逗了,这帮丫头小子都攥紧拳头,一色制服衣裳,脸上较真劲跟早些朝佛人似的。一一中间这闺女是谁?花格毛衣,笑呵呵的,象个活泼年青人。去,找个媒人,给俺做孙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