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终于追赶上了科幻小说的脚步。这句话在年显得更为合适。
科幻小说与世界。它们创造了彼此。外部世界对科幻小说的影响显然更加巨大,但科幻小说对世界的影响却更有针对性。两者扯平了。
况且,我们生活在一个科幻的世界里,这一点毫无争议。我们周围随处可见新秩序的种种迹象:我们的生活和父辈相比大不一样,与父辈的父辈更是截然不同。生活的节奏日益加快,我们不是被它裹挟向前,就是被抛在后头。我们骑在科技这匹飞奔驰骋的骏马背上,如若冒险跃下,必然摔断脖颈。我们——或至少是大多数人——坐在起居室里观看能够移动和说话的图像。我们乘坐时速达英里的汽车奔驰在横跨大洲的宽阔柏油马路上,或是乘坐速度接近声速的飞行器在空中飞行。我们在气温可自动调节的房屋里居住,在耸入云霄的高楼里上班。我们——或至少是我们中的某些人——手里掌握着摧毁另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力量。我们——或至少是我们中的一些人——已登上月球。
以上是我在四十多年前所写的话。它们依然真实,但已平淡无奇。今天我们已建造了一座空间站;我们观测到了木星、土星和海王星;我们已测绘了火星,我们的机器人探测了火星表面;在轨道望远镜的帮助下,我们扩充了对宇宙的了解,通过巨型加速器分辨出了最小的分子结构;我们克隆出了羊和猪,转而讨论是否该克隆人类;我们破解了人类基因组;我们消灭了天花这样的疾病,却又发现了足以消灭全人类的新型疾病;我们桌上使用的电脑,其运算能力足以与四十多年前那种房子大小的机器相媲美;我们在互联网上做买卖,与人交流,网络让我们能与地球上的任何地方保持联系。不管是在堪萨斯州的劳伦斯,还是纽约或上海的大街上,我们通过移动电话与人交谈,或是收发信息;有时我们通过戴在手腕上的设备就可以拍摄电子照片,并将它们即时传送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我们时刻不停地从新闻媒体那里获得消息,而这些媒体在年时还压根不存在呢……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这难道不是一个科幻世界吗?
四十多年前,人们向科幻作家提出的问题已经从“你们这些疯狂的想法是从何而来的?”变为“人类现已登上月球,你们还能写什么呢?”。而今,当科学技术每天都将科幻小说中的想象变为现实时,这些问题已变得无关紧要。四十多年前,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Asimov)就曾指出,我们生活在一个科幻的世界里:宇宙飞船和核威力(以及核战争威胁),比声速还要快的飞机,抗生素,登月(在阿西莫夫看来,这是最称得上美梦成真的事了)——这些都是他和罗伯特·A.海因莱因(RobertA.Heinlein)还有其他作家在年和年代初所描写的。
……
早在年,从第一部小说《气球上的五星期》(FiveWeeksinaBalloon)起,儒勒·凡尔纳(JulesVerne)就开始描写源自科学家实验室和工程师绘图板的种种奇迹。库尔德·拉斯维兹(KurdLasswitz)于年创作了《双星记》(OnTwoPlanets);年,根斯巴克在美国创作了《大科学家拉尔夫C41+》(RalphC41+);而更早的时候,年,埃德加·爱伦·坡(EdgarAllanPoe)发表了《未来之事》(“MellontaTauta”)——他的书和故事描写了未来的种种奇迹,以及畅游奇妙美好、让人兴奋的未来世界的伟大旅行。然而,一个多世纪以来,特别是年以后,大部分人(也包括少数著名科学家)会对科幻小说当中的概念嗤之以鼻,比如比空气重的飞机、核武器和原子能,还有太空飞行等,任何涉及这些概念的作品都被认为“纯属科幻”而遭到摒弃。
儒勒·凡尔纳《大科学家拉尔夫C41+》描写了太空旅行、整容术、荧光灯、自动投币式唱机、液体肥料、扩音器、飞行器、睡眠学习、太阳能、雷达、不锈钢、微缩胶片、电视、无线电网络、空中文字1、水栽法、录音机、水上运动表演、自动售货机、夜间棒球、玻璃纤维制作的衣服、合成纤维——所有这些都写于年。
科幻小说基于这样的理念: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我们的生活方式也在变化,人类要么自己去适应环境,要么就让环境适应人类,否则就会走向灭亡。这正是阿尔文·托夫勒(AlvinToffler)创作于年的畅销书《未来的冲击》(FutureShock)的主题,作者在书中写道:
变化的狂流是如此强大,它掀翻了体制,改变了我们的价值观,使我们的根枯萎。变化即未来对人类生活的入侵过程,我们必须对它加以仔细审视,不仅要从历史的宏观角度,也要从亲身经历变化的活生生的人的角度。
如今,没有人再谈什么未来带给人们的冲击了。这并不是因为人们对托夫勒所谓的由“未来提前到来”所引发的“疾病”产生了免疫,而是因为变化早已成为习以为常的事情,不值一提。然而,在年代早期,托夫勒就指出科幻小说能够让人们对未来冲击产生免疫力。他引用了另一位“未来主义者”(这个术语在过去几十年里已为人熟知)罗伯特·詹克(RobertJungk)关于教育的一番话:
如今,人们几乎只